第18章

孟书圆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，她梦到她的孩子乖巧地喊她娘亲，她想要抱起孩子，孩子却越爬越远。

她一路跑呼喊着孩儿，却没有任何反应。迷糊之际，她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声音。

“夫人，醒醒。”

孟书圆醒来时，看到大夫和稳婆守在她身边。她脑子一片空白，只有肚子的痛感提醒着她。

“我的孩子怎么样了？”她多么希望能听到好消息，可是只听到了大夫遗憾的声音。

“夫人，孩儿已不保，老夫现在扎针，稳婆会帮助你先产下胎儿。”

腹中痛得厉害，她手紧紧拽着床单，满眼哀求，“大夫，求你救救我的孩儿……她很乖的……”

大夫不忍，只说：“夫人且听稳婆的便可。”说完，大夫跟稳婆交待好便离开内屋。

来不及细问，阵阵疼痛传来。

“夫人，使劲，对！再使点劲！”

孟书圆忍不住疼痛，叫出声音，屋里尽是她凄厉的叫声。

帘外的几人听得心急如焚，沈初璟更是急躁地问大夫：“我夫人性命确认无忧？”

大夫确认：“只要产下幼胎，止住血，便无大碍！”

小张氏不断地拨动佛珠，手指都在颤抖，而孟父则在屋外走来走去。

孟书圆使劲拉住稳婆的手，面容苍白，眼角通红，“嬷嬷，求求你，救救我的孩儿！”

稳婆不敢看她无助的眼神，这个孩儿大概率保不住，太小了。

胎儿月份并不大，不比寻常分娩时间长。

可疼痛是一样的，稳婆看到胎儿乌青的头，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。

“夫人，再用点力，看到头了。”

孟书圆一鼓作气，剧烈痛感传来，身子轻松了一些。

“大夫，胎儿已产下。”稳婆拿起毛巾包好没了呼吸的孩儿。

此话一出，众人皆知，孩儿没有保住，因为孩子没有哭声。

沈初璟深呼一口气，往里面喊话，“把孩儿抱出来，不准给夫人看！”

孟书圆已没有多余力气，累得说不出一句话来。可听到沈初璟的话，她还是气若游丝地向稳婆哀求道：“嬷嬷，让我看一眼孩儿吧！我的孩儿很乖的，我想见见孩儿，求你了。”

嬷嬷不知该如何是好，眼前的夫人唇色淡淡，眼睛蓄了满眶泪水，头发散落在耳边，如同易碎的玻璃。嬷嬷忍不住心软，却听到沈公子强硬的声音。

“抱出来！不准让夫人看！”

嬷嬷把心一硬，不看向夫人，抱着冰冷的胎儿出去。

“不！我的孩儿！那是我的孩儿！ 你不许带走他！”孟书圆的声音撕心裂肺，小张氏听得眼泪直流。

沈初璟看了一眼稳婆抱着的胎儿，便说：“送回侯府，安排后事。”

“不好了不好了！夫人晕倒了！”

沈初璟一行人进入隔间，大夫帮夫人把脉，说道：“夫人一时郁结于心，血止住了，并无大碍。接下来只需按老夫开的方子吃下几服药，然后修养一个月应无大碍。只是……”

大夫欲言又止，小张氏都快急死了。

“只是什么啊？”

“夫人以后怕是难受孕。”

在场的人都僵住，小张氏声音颤抖问道：“大夫，我的圆儿还这么小，怎么会……”

“夫人寒气入体，又是小产，伤了根本。若想有孕，怕是不太可能了。”

沈初璟有些晃神，愣了好几秒才说道：“谢谢大夫，小福带大夫去开方子。”

大夫一走，小张氏忍不住哭了起来。她的圆儿以后怎么办才好？没有自己的孩子，以后在侯府的日子怕是难过了。

孟书圆醒来时，屋里只剩下沈初璟一个人。

“圆儿，你醒了。”孟书圆微微一动，沈初璟便醒了。

他眼下乌青，头发有些凌乱，衣服更是乱糟糟的。

孟书圆只愣愣地问：“我的孩儿呢？”

“你饿不饿？我叫人煮了红枣粥，你向来最爱吃红枣粥。”沈初璟答非所问。

“沈初璟，我说我想见我的孩子。”孟书圆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
沈初璟垂眉：“圆儿，不见便不念。往后的日子还很长，不要一直想着过去，好不好？”

“不要念着过去？是你心系阿姐，却娶我进门的过去？是你不听我解释，冷落误解我的过去？还是你现在拦着我，不让我见孩子最后一面的过去？”孟书圆声声逼问，情绪很是激动。

屋外丫鬟听到屋里响声，细声问道：“公子怎么了？需要奴婢进去吗？”

“不用。”沈初璟拒绝。

面对孟书圆的怨怒，他不顾她的挣扎，把她抱进怀里。

“圆儿，我错了，我真的知错了，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？回到我们从前的时光……”

可孟书圆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，右手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，抬手便砸到他的额头。

沈初璟满脸错愕地看着她，额头流下鲜血，“圆儿……”

“出去，我不想见到你。”

沈初璟欲言又止，还是起身：“我叫丫鬟进来伺候。”

她此时正经历丧子之痛，沈初璟不想再刺激她，只想着等她情绪恢复，他再来哄她。

孟书圆扭过头，不想再见到他。

沈初璟脚步沉重地走出屋子，丫鬟见他额头受伤，连忙问道：“公子的额头……”

“我没事，进去照顾夫人吧。”说完，便离开，丫鬟见他萧条的背影，竟觉得公子也有些可怜。

夫人刚丧子，正是坐小月子的时候，丫鬟只得小心用热水伺候她洗漱。

孟书圆一动不动的任由丫鬟伺候，即将完成的时候，她才开口问道：“孩子……是男孩还是女孩？”

丫鬟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出口，公子说过不能在夫人面前说任何关于孩子的事。

见状，孟书圆掉下一串眼泪，神情悲痛，我见犹怜地说道：“告诉我，好不好？”

丫鬟一时心软，没忍住告诉她：“是女孩。”

孟书圆闭上眼，声音嘶哑：“你出去吧。”

丫鬟谨小慎微地退出屋子。

孟书圆呆呆地抚摸自己的肚子，她就知道是女孩。她那么乖巧那么听话，还会心疼娘亲而没有折腾娘亲。连大夫都说，她的孩子是他见过最乖巧的。

可是为什么？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？连最后一面也不给她见！

她想到了什么，起身后，试探性开口：“十九，我知道你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