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丰历十年,京城看似平静,却处处充满着血雨腥风。
振国大将军被暗中的小人所害,因莫须有的叛国罪名被捕,连同家眷一起,被抓进大牢。
唯一剩下的女眷,是早已嫁入长伯府的陆渺
寒冬腊月,仅是站在屋外,睫毛上就覆了层薄雾。
陆渺穿着单薄的衣物,哆嗦着倚在门口,翘首望着房门的方向。
她的丈夫还在外面,在朝堂之上为陆家平 反,在想尽办法找出那提供假证据的小人。
时至今日,柳池是她唯一的希望了。
桌上的热茶重新烧了几次,房门外才终于有了动静。
是柳池回来了。
陆渺赶紧起身,许是身子骨太弱,步子落入雪中,就摔了下去。可她没有停下脚步,几乎是爬着来到柳池身边。
柳池赶紧上前,将人扶住,“雪天路滑,可要小心一点。本来就已经病得不成样子了......”
陆渺抓着他的胳膊,迫切的问道:“怎么样了,他们没事了吗?”
柳池面带着笑意,似乎是想让陆渺放心,但嘴里却说着:“振国将军叛国证据确凿,圣上龙颜大怒,判了镇国将军府所有男子死罪,今日就要斩首示众。”
陆渺愣住了,她声音颤抖,“怎么会......怎么会!那些证据一看就是假的呀,圣上怎么会信啊!夫君,你是最清楚陆家的,他们不会叛国的!是有小人要害他们呀!”
“嗯。”柳池将身侧的人往怀中带了带,手指轻柔的理着她耳边的碎发,“我最清楚陆家,所以才不会给他们活路!”
陆渺瞪大了双眼,盯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,嘴巴张张合合,半天才扯了扯嘴角,“夫君你说笑呢吧?想害我们家的,是那提供假证据的小人,跟你有什么关系?是不是他们已经没事了,你故意吓唬我呢?”
“不,”柳池斩钉截铁的说道,“就是我想让他们死!”
陆渺来不及反应,就被眼前人紧紧拥入怀中。
随后,后背处传来一阵刺痛,温热的暖流流淌,流下了满地的殷红。
疼痛蔓延全身,陆渺再也无法骗自己。
那个想让陆家消失的小人,就是与自己结发十年,相敬如宾的丈夫!
陆渺撑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,说道:“提供假证据的人你......”
陆渺扬着嘴角,“还不算太傻。”
“为什么......”
“陆渺,同我结婚后,你可有被其他男人指染?一个爬上别人床的荡 妇,真是让我好生丢人啊......这么大的屈辱,我让你们陆家为你陪葬,不过分吧?”
他的声音轻飘飘的,好似索命的魂,在空中游荡着。
“啧啧,满门抄斩啊,午时一到,人头一落,满地都是陆家人啊,想想是不是就很刺激?你要不要去看看啊?但好像来不及了,你好像会死在他们前面的呢。”
柳池仰起头,放声笑着,笑得癫狂。
他没有放下陆渺,而是抱得更紧了一些。手上的力量逐渐加大,插 入陆渺身体的刀向下移动。
像是想将人劈成两半,又像要在人身上掏出个洞来。
鲜血越躺越多,陆渺终于跌坐在地上。
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,想要掐住柳池的脖子,却连仇人的衣角都摸不到。
柳池捂住了她的眼睛,语气如平常一样的轻柔,“没事了没事了,马上就不疼了......”
再往后,陆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等她再有了意识,眼睛依旧是被人蒙住的。
还是那同样的声音,同样的语气,轻柔的说着:“没事了没事了,马上就不疼了......”
陆渺浑身一震,用最大的力气将身边的人推开来。
“滚开,别碰我!”
这一掌带着灭门的恨意,将身边人推出老远。
眼前恢复光明,陆渺适应着房间里的光,映入眼帘的就是满脸错愕的柳池。
柳池!
陆渺脑子什么都没想,就直接冲出去,将人按到在地上,死死的掐住脖子。
“柳池!我要你偿命,我要你偿命!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!”
不知为何,柳池像是什么都没经历过一样,茫然的盯着陆渺,人畜无害。
对,他就是用这样的表情,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,一步一步将她推进深渊,一步步害死了家人。
卑鄙小人!
可女子终究抵不过男子的力量,不过是挣扎了几下,柳池就将人推开来。
“你疯了?帮你治脚伤,竟让我偿命?”
脚伤......
陆渺刚想继续拼命,却顿住了。
刚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,冷静下来才发现,身上没有鲜血,没有那贯穿心口的伤口。
唯一的刺痛感觉,是来自脚踝上伤口。
就连面前的柳池,都年轻了许多。
她这是重生了?
没记错的话,她伤了腿,是新婚后的第七天,她回来了!
还没有中柳池的圈套,还没有满门抄斩,她也还没死在柳池的暗剑之下。
想到这,陆渺突然笑了,笑得癫狂,和柳池害死陆家时的表情如出一辙。
柳池被吓了一跳,过来晃了晃陆渺的肩膀,“你怎么了?突然间这样?”
陆渺突然抬手,一巴掌甩在了柳池的脸上。
啪——
这声音,清脆的很。
陆渺清晰的看到,柳池的那张伪善的面具上出现了裂痕。
露出了那阴翳的杀气。
他舌尖盯着腮帮子,语气仿佛淬了冰,“打我?”
这一巴掌,陆渺用足了力气,连手都是麻的。
她轻轻揉了揉手掌,冷静了下来,随便撤了个理由了,“刚刚做噩梦了,梦见有人侵占了我,正好夫君出现......对不住啊,我将你当成坏人了......”
柳池的脸色更黑了几分,他冷笑一声,“你我还无夫妻之实,你就做了苟且之梦?呵......”
“我做了如此可怕的梦,夫君不会心疼,反而要讽刺我吗?”
陆渺开腔堵住了柳池的后半句话。
柳池愣了一下,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来,“是我做的不够好,最近你病了,还是好好的休息吧。”
他说完,便转身走了。
陆渺背对着门的方向,表情阴冷。
曾经的她,听到这些关心的话,甚至会感动动。但经历了生死,她怎么认不出,这都是那个禽 兽的伪善面具罢了。
听他的话语,他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,长伯府已经将她送上了宴云庭的床榻。
只不过结发夫妻十年,都装作不知道此事,为的就是,在最后关头毁了陆家。
呵,如此之人,真是可怕。